《地区经济展望》 2018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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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要

亚洲走在前列：未来十年及以后的增长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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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五十年，亚洲取得了引人瞩目的经济成就。数亿人口摆脱了贫穷，一批批经济体迈入了中等收入乃至发达经济体的行列。虽然该地区曾经几乎完全依赖外国的专业知识，但若干经济体如今已经处于技术进步的前沿。更加令人震惊的是，所有这一切发生的时间跨度不过两三代人而已，其成功源于下述因素的完美结合：通过贸易和外国直接投资（FDI）与全球经济相融合、高水平的储蓄率、对人力和实物资本的大力投资以及合理的宏观经济政策。

 

虽然亚洲的人均收入仍然大幅落后于美国和欧洲，但是从增长的角度来看，该地区显然处于全球经济的前列。该地区经济增长占世界经济增长的60%以上，其2018年的预计增速为5.6%，2019年为5.4%。然而，有迹象显示，过去几年全球同步复苏的形势正趋于消退，亚洲和全球的经济预测所面临的风险目前转为下行，这主要是因为金融市场波动增加、贸易紧张局势加剧以及中国发展步伐放缓等因素。

 

除了这些短期和中期风险以外，亚洲的长期增长前景也面临着重大挑战。挑战之一便是贸易。虽然难以预测事态未来将如何发展，但是政策制定者们眼下遇到了贸易有可能长期显著放缓的问题。如果关税螺旋式上升，各经济体越来越趋于封闭，那么全球增长将遭受重大打击，而亚洲则首当其冲——实际上，鉴于发达经济体中期前景变弱，本身就需要对其贸易驱动的增长模式进行再平衡的亚洲经济将更显脆弱。

 

人口老龄化是另一项重大的长期挑战。印度、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等一些国家仍然拥有年轻的人口，劳动力不断增加，而日本、韩国、泰国和其他一些经济体却早已失去了它们的人口红利。正如2017年4月《亚太地区经济展望》所描述的那样，亚洲许多经济体面临着“未富先老”的风险，即，当人口趋势转为不利于发展之时，这些经济体尚未能达到收入前沿水平。

 

和其他地区一样，生产率增长放缓也是亚洲面临的一个关键性挑战。2017年4月《亚太地区经济展望》记录了亚洲自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生产率增长放缓的情况，并确定了其主要原因，包括：研发投资不断削减、贸易开放度不断降低，以及外国直接投资不断减少。但是企业层面的动态变化（不同生产率的公司之间资源配置不当）可能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最后，亚洲引领着数字化的潮流，而数字化将会彻底改变全球经济甚至全球社会，不过，数字化也可能会带来严重的混乱和错位。例如，工人们害怕机器人取代自己，而金融监管者又担心最新的金融科技创新对金融稳定造成风险。对政策制定者而言，今后几十年中，如何驾驭好充满颠簸的向数字化未来的转型之路也将是一项重大挑战。与此同时，数字化很可能是长期生产率增长和福利改善的重要驱动力。

 

因此，虽然亚洲今日位居全球经济的前列，但是它面临着一些根本性挑战，可能需要该地区改变其经济增长模式。本报告及其四份背景文件对这些问题进行了探讨，我们认为，只要采取适当的政策措施，亚洲就能够应对各种挑战并确保其增长前景。接下来的一节简要描述了当前的局面，其后的各节分别分析了贸易、生产率和数字经济等内容，并提炼出背景文件的全面分析的重要观点。主要政策建议如下：

 

第一，加强宏观政策。正如综合背景文件（IMF2018a）所述，亚洲的宏观政策总体较为审慎，这一点需要保持。在通货膨胀率较低、增长前景依旧较好但面临越来越大的下行风险的情况下，绝大多数经济体有能力维持宽松的货币政策，与此同时，财政政策需更加侧重于建立缓冲，而汇率则应当保持灵活。在通货膨胀率开始上升或资本流动持续不稳定的部分经济体，应当维持从紧的货币政策。

 

第二，放开贸易和投资。关于贸易的背景文件（IMF2018b）从模型模拟得出的结论是，最近的关税行动和提案可能对经济增长产生严重影响。在最初两年其对中国产出的影响可能高达1.6%，整个地区的GDP可能会下降0.9%，不过，短期政策刺激有望抵消大部分影响，并且，该影响可能会随时间推移而减弱。然而更加重要的是，政策制定者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放开贸易和投资体制（尤其是服务部门）以抵消外部需求的下降，从而促进全球和区域内贸易，由此形成新的地区增长驱动力。这一过程中，有赢家也有输家，而且改革的实施也将艰难而漫长，但是总的福利收益会非常可观。

 

第三，改善生产率增长前景。正如关于生产率增长的背景文件（IMF2018c）所述，企业活力下降加上金融约束不断增加（例如，过度杠杆）已经成为亚洲生产率增长放缓的重要因素。政策制定者应当确保企业的准入和退出的自由度，防止无法存活的“僵尸”企业消耗掉本可优化分配至其他企业的资源，帮助企业处理它们的债务积压问题，并应采取措施促进创新和贸易开放。

 

最后，把握数字经济带来的机遇，同时应对数字经济产生的溢出效应。正如关于数字经济的背景文件（IMF2018d）所论述的那样，亚洲已经从数字化中获得了重大惠益。数字创新在亚洲过去二十年的人均经济增长中占到将近三分之一的贡献比重，电子商务似乎会带来较高的企业生产率，数字化可能有助于完善税款征收工作和加强支出的针对性。与此同时，总的失业情况并不像有些人担心的那样严重。不过，必须强化旨在减轻新技术对劳动力市场影响的政策，以及旨在加强金融稳定的政策。此外，完善教育、基础设施和监管环境的种种措施可能会使数字化这一增长引擎在未来起到更大作用。

 

总之，亚洲的经济增长面临着一些根本性的挑战，但是只要继续主动而稳妥地进行决策，该地区很有希望在今后十年乃至更远的将来保持其全球前沿地位。